统治学

弱 而 贱 之

年年岁末,诸国为示意亲善,互赠礼物。使节们为一睹魏王风采,邀请魏王辩义“天地人”关系,舌战三日,一致共认,唯独魏王可以用文化将天地人三者之间的关系链接的天衣无缝。魏王获胜,盛喜之余,匆忙向夫人邀功。

魏王夫人,平易近人,贤惠睿智,相互间不以入宫次序而分尊卑,侍奉大王更是无微不至,体贴细心。因此,魏王对夫人们的肝胆深信无疑,故未及寝宫已朗朗有词,曰:“寡人甚幸,寡人甚幸。寡人托天赐洪福,今日有幸趾高气昂,一举挫败诸侯使节。明日寡人将以劳作感恩天地。”

魏王连呼三声,未见夫人出迎,顿觉心酸流泪,回忆往事,历历在目,反省自己是否失察,令夫人委屈已久。想着,想着,不由得直奔“肃心堂”。原想恳求列祖列宗宽恕自己,解夫人心怨。岂料,六位夫人手持棍棒,已经在此候驾。

魏王见情,吓出一身冷汗,浑身酥软瘫地疾呼,曰:“寡人有罪,爱妃尽诉无妨,何以动容伤身,令寡人心麻意乱不知所措。若寡人不幸,自有后人接替,若夫人闪失,寡人怎苟活于世。”

大夫人道:“并非大王有罪,而是臣妾有罪,臣妾非但有罪,还准备犯罪。”

魏王泣声,曰:“爱妃啊!尔等之罪,便是寡人之罪,爱妃欲犯何罪,由寡人一并担当。”

二夫人道:“臣妾欲犯弑君杀夫之罪,大王怎可担当?”

魏王哀求,曰:“爱妃啊,寡人除国计民生,军机大事与大臣权责律禁而合,其余皆与夫人共享,从未偷闲。如爱妃容不得寡人,寡人谢罪便是。”

三夫人道:“凡取诸侯国女子为妻者,可封官赏地。凡诸侯国姑娘嫁到魏国为人妻者,可享受王妃礼遇,并可面君。可是大王主意?”

魏王曰:“此事,寡人只是提议,并征爱妃同意,朝议决定。想我魏国,乃边陲小国,地慌而人稀,春色不及吴越,生息不如齐鲁,物博不比秦楚。还要三面防御,腹背受敌。每逢巡视天下,凡见十户一村犹见都城,令寡人振奋,然男多女少,令寡人生憷。男儿神色恍惚,目光呆滞,心胸未化,令人心寒。寡人可独享六位佳丽撩情,天下男儿却三不得其一,此等君臣民意若无以更,黎民百姓要君臣何用。思前顾后,出此良策,众爱妃看看,如今一夫二妻已自然,男儿个个自强,女儿也当不息,这才营造了魏国的繁荣。至于王妃礼遇直面寡人,其意尤为深厚。爱妃想想,外来女子多了,语言不通,寓意不明,易生事端。给至高礼遇,可令她们尊敬魏国,了解魏国,学好魏语,自珍自爱,减少是非。也可让魏国男儿安分守己,勤奋好学,一心为国。此乃怀柔之策,寡人何罪之有。”

魏王夫人只知大王能言善辩,好事多磨,嘴里讲谋事在人,成事在天,然事事都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中,所以,管他怎辩也不予理会。四夫人道:“如今大王名满天下!据说:大王嫌夫人太少、太老,出此怀柔之策,明的为了天下百姓,实际上,大王儿女已赶超文王,怕不认得亲骨肉,时不时巡察、巡视、巡防。仅此还不够,还要让女子晋见,逑逑也好,摸摸也罢,此等衣冠禽兽,好色之徒怎配人君。还要设立胭脂坊,用胭脂赏赐佳丽,博得倾心。因此,凡来魏国的女子,都是些明里配情郎,暗里配下流君王的女流之辈。”

魏王曰:“诸侯国无能,反盗用讥讽之策,呈小人之计。自古水往低处流,人往高处走。想我魏国,地处高原,姑娘愿往,可视之为高攀。因此,诸侯国讥寡人下流也不为过,说姑娘女流,人面兽性本质暴露无疑。以己之无能诋毁少女之圣洁,此乃诸侯国一技之长。

说寡人爱佳丽也不为过,若寡人连佳丽都不爱了,怎能君临天下。寡人不但痛爱万物,更爱佳丽。因为爱,所以时常饥肠辘辘,勤政爱民。因为爱,所以才保证了,民劳有其乐。寡人平生,衣食不及庶民,劳作可比牛马,看似荣耀贵为人君,其实寡人二十多年,睡前梦里只此一念,给臣子日添一块饼,年增一件衣,寡人就知足了。若寡人也有此幸,该有多好啊!然祖制不敢违,也不能违,寡人只有事事身先士卒。

有一次,君臣三人视察粮仓,徒步四十里地,两餐无炊,见山坡落下一块未啃尽的羊骨头,君臣喜出望外,分而食之。抵达粮仓,军士设宴,寡人圆谎,途中烤羊充饥,请军士自便。君臣视察粮仓临别之际,见所有军士跪地嚎哭,寡人一问方知,君臣格外所得的羊骨头,原来是守粮军士所扔,寡人欲前去谢赠食之恩。方知,那军士已将经过呈报,自尽了。从此,君臣远途,凡遇路食,均先望风。

朝规杖刑一百十二条,寡人何时动用,凡臣子过错,寡人独揽,结果是臣子免杖寡人挨饿。为此,寡人常常罚臣子体恤民情,好让臣子有机会饱食几餐,然,谁来罚寡人呢!寡人冤哪!寡人早已情系天下,爱撒疆土,哪里还有享受情爱之力,顶多逑逑,以慰吾心。
有时和臣子出巡久了,饿的太瘦了,怕爱妃怜惜,只好勒紧腰带,打肿脸儿,以慰爱妃。去年出巡回朝途中,见一老妇寻死,寡人劝了半天无济于事,便大哭魏王是畜生,是暴君,害得天下百姓寻死觅活,老妇这才赏了寡人一巴掌,寡人边逃边哭,老妇又追又喊,许久老妇才道出事由,原来丢了一只羊。寡人哄她,说自己从小放羊,了解羊的习性,帮老妇人去找。结果寡人用靴子换得一头羊,这才了事。回朝后,寡人冻伤的脚烂了,痛的难忍时,就会想起老妇抱羊时的喜悦,天天以此安慰自己,处理朝政,陪爱妃说笑。就此三月,没少受爱妃讥讽。寡人托词边关要务,身子太累。如今,爱妃听得几句诽言就大动干戈。然寡人的委屈又能对谁说,向谁诉。”

随着魏王哭解为君之道,治国之策,堂内夫人,堂外大臣,早已泣不成声哭成一片。原来家奴怕魏王受罚,搬救兵来劝,……。

五夫人狠命一棒打在魏王身上,责道:“圆谎都不会,大王哪一次出巡臣妾少备干粮?”

臣等哭着跪晋道:“娘娘曲解大王了,并非娘娘委屈大王,而是大王每次出巡,都会有巨鸟,猎狗前来讨食,臣等知道大王深爱万物胜于己命,有时大王在宫里,听到风声,雨声,飘雪,都会为野外生灵担忧。所以,臣等都习惯了,凡随大王出巡露宿荒野,沿途乞讨已成常事。”

听了臣子陈述,夫人们这才明白,平时自己看似追随大王,其实并不认识大王,也不知道,唯有大王是真心爱着她们,而自己只想占有大王,并非死心塌地,以致中了诸国伐谋之计。

魏王罚杖伤情未愈,已携三臣去探寻破解伐谋之计。寻途,魏王独自思考,朝臣恐大王经此劫,心灰而结瘀,为投其所好,一路赞誉大王。临近大山弯道坡地,君臣歇息,解渴充饥。

朝臣挑逗道:“那日微臣行径大王寝宫,远远闻得戏子背台词,那真是:字字入耳,句句切腑,声声透彻。听着,听着,不由得感同身受。心想:那戏子好生了得,居然把几百号铁石心肠的人都弄哭了。倘若戏子游移天下,尽情嚎放度(duo)词。岂不可以令瘫者狂奔,令傻子开窍,令常人荡气回肠。久了,方知是大王。”

魏王曰:“夫人们受谗言所困,一时性急,肝火旺盛,若寡人强势,万一毁坏器物,耗费国力。故示弱而为之。”

朝臣道:“大王示弱嚎啕大哭,若臣子示弱理应撞得头破血流。”

魏王曰:“事事均需酌情,若臣子头破了,流血了,寡人还得抚恤,虽国库充盈,然点点滴滴皆是百姓血汗,臣子之心呢,寡人怎敢启用不当。顶多找些黄泥为臣子止血疗伤,以慰人心。”

朝臣道:“大王啊,微臣一直想和您讲讲心里话:做您的臣子可是真的苦啊。大过年的,谁不想息息,亲亲,聊聊。可跟了大王,这些看似很平常的事,却变的多么遥远,多么奢侈啊。难道大王就没有想过,让自己和臣子过几天安稳的日子。”

魏王曰:“想啊!寡人天天都想啊。但天责所在,哪一件事没做好,没想到,一旦天灾人祸,倒霉的可是天下百姓啊。众臣有没有想过,人来到这个世界到底要干什么?总不至于仅仅为了日食三餐,为了传宗接代。如果真是如此简单,始祖何必建立文化,举科达贤,应天达意,寡人又何必遵循而操劳。如果天有更深之意,则证明人类还生存在迷茫之中。既谓其之迷,一定可以溃除迷津,寻得答案。既然有答案可寻(循),就须身体力行,亲自寻找,找一点是一点。哪怕寡人和众臣代代相传的作为是错的。然这样的错误犯的再多,对天下黎民而言,只有百利而无一害。此乃君子所为,君子必为。”

朝臣道:“假如大王不是大王,一个不是大王的您,智慧超然,三勤,三谦集于一身。虽说事在人为,然权利皆掌控于王者,您将如何发挥一己之长,给后人留下一页篇章呢?”

魏王曰:“寡人也曾思索。倘若在朝中,在魏国,在诸侯国,在天下,有一位智慧超然者,寡人是把王位禅让,令其引领天下,还是招摩而用之。若寡人仅一庶民,明知君王所为有违天意人性,将何以更。取而代之,恐失君子之为,随其自然,难显吾之能耐,思考良久,终于明白:天惠聪颖无意权贵,而在行责。如此,寡人禁卫军装备精良,个个神勇善战,虽不足千人,但若想夺天下,指日可待。众爱卿回忆回忆,哪一次邻里不和,边关纠纷,寡人派遣了禁卫军。不到人类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,寡人决不会使用。哪怕魏国遭劫,寡人命在旦夕,都不敢存丝毫之念,实因建军之初,只是依照人文始祖之智慧,之创举。即便寡人乃一介草民,掌控着可以席卷天下的禁卫军,也绝不会逾越半步,枉议朝政,借机发难,也一定会克己职守,自顾耕耘,承上启下,为后人留下君子标准。”

原本敬重魏王的朝臣们,听了这番述达,再一次感触非凡。心想:魏王啊魏王,您哪象一个王,说您是蠢材、奴才,也不足以表达您的人性哪。

风大,雪厚,天冷,四人漫步其间,犹如四个寻找天堂的幽灵,他们走着唱着。魏王突然止步,笑曰:“寡人敢言,前方有孩童。”朝臣眺望良久,道:“大王,臣等何以不见?”魏王曰:“寡人只是闻到孩童撒尿的气味,而且还知道,孩童们在劳作,尔等仔细闻闻,尿水中还透出一点娇(焦)气。证明他们个个身健而体瘦。”

老 农